無路可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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無路可逃
真田悠被天內理子拉著坐了下來，兩人依靠著粗壯的樹幹，看著不遠處碧藍的海面，周圍甚至有著涼爽的風環繞。
“真好，我已經在海底躺了好久。”天內理子將黑發撥到耳後，不知何時出現的白色發帶將她的頭發整齊的束在腦後，甚至編成了麻花辮的形狀。
註意到天內理子發型變化的真田悠立時明白，這裏是眼前女孩的內心世界，或者說精神領域，令人窒息的海水是她，茂盛碩大的樹木是她，涼爽舒適的草坪和微風還是她。
所以到底是為什麽會如此矛盾？
真田悠抓心撓肝的好奇，她盯著天內理子試圖找出點什麽異於常人的地方，可是，什麽都沒有，從外表上看，天內理子就是一個秀美的小女孩。
“沒想到，我有一天也會在內心幻想一個朋友出來，”天內理子曲起一條膝蓋，單手抵在上面，托腮看著身旁的真田悠，
“黑色長發的，同齡人，話說，你有名字嗎？”
看來天內理子將現在的情況當作了一場夢，自覺沒必要戳穿的真田悠順著接了話題：“春。”
“春？很好聽的名字。”似乎因為在夢裏，天內理子顯得很放松，她瞇眼笑看真田悠：“這裏很美吧。”
“可是在海裏很難受，喘不過來氣，心臟密密綿綿的痛。”真田悠毫無避諱的盯著天內理子的眼睛，“很難受很難受，理子你為什麽會呆在海裏？”
似乎沒料到想象中的朋友會如此詳細的描述自己的感受，天內理子面對真田悠怔楞了一刻，才又勉強擠出笑容：“我一直都呆在哪裏，似乎都習慣了。”
習慣了什麽？窒息和綿密的疼痛？
試探性的握住天內理子的手，真田悠輕聲問到：“理子，你很難受嗎？有什麽我可以幫你的？”到底是什麽讓理子如此的難受？是什麽讓她來到了理子的世界？
天內理子抿嘴卻講不出來話，她只是直直的盯著真田悠，眼裏說不出來是傷心、害怕，還是別的什麽東西。
真田悠沒有催促，她只是握著女孩的手，輕聲說著這裏的風景：“理子的夢很美，開著白花的大樹，青青的草地，都透著草木的香氣，還有，拍在沙灘上的海浪，那一朵朵的浪花，我很喜歡。”
“我也很喜歡，”天內理子緊繃的肩膀松了下來，神采奕奕的接話，“藍色的大海，碧綠的樹林，白色的，紅色的，各種各樣的花，我都想和大家一起去，我想參加游學旅行，今年也好，明年也好，高中的，大學的，”
正說的開心，清脆的聲音卻戛然而止，原本飛揚的眉毛低垂了下來，嘴角也拉成了一條直線，隨即輕輕的，幾乎聽不見的聲音繼續了下去：“如果我還有以後的話。”
什麽意思？沒有以後？真田悠聽到了天內理子的話，握緊了女孩的手，聲音輕柔又平穩的問道：“為什麽沒有以後？”
“我會跟天元大人同化，同化後我會成為天元大人，說不定就不愛看這些風景了。”天內理子一臉振奮，又似乎夾雜著絲絲
的不確定，“到時候，我是天元大人，天元大人也是我。”
同化？
真田悠本能的不喜歡這個詞語，在她的理解中，同化這個詞，幾乎沒有她喜歡的解釋。
“為什麽要與天元大人同化，一定要與天元大人同化嗎？”這一定是她來到這裏的原因，真田悠想到。
“我是被選中的星漿體，我的使命就是與天元大人同化，才能維持咒術界的穩定，”天內理子豎起一根手指自豪的介紹著自
己的使命，“春醬，你知道嗎，咒術界是因為天元大人的存在，才能維持穩定的秩序，我的使命也是維持咒術界的穩定，保護人類！”
獻祭兩個字浮現在真田悠的腦海中，即使理由多麽偉大，多麽歌頌奉獻和犧牲，天內理子本質上就是一場獻祭！
如果天內理子真的如同現在她表現的，似乎是一個狂信徒也就罷了，可，窒息的海已經顯示了一切。
“同化的意思是，不再有理子的記憶嗎？不在有理子的情感？那同化後睜開的是誰的眼睛？”真田悠犀利的問出或許是天內理子自己一直耿耿於懷的疑問。
顫抖的嘴唇和睜大的瞳孔，說明了天內理子不能，或者說不願意回答這個問題，原本一臉振奮的少女惱怒的站起身，臉上先是帶了些厲色，隨即又變成了痛苦，帶著哭腔的聲音響起：“可是他們都說，這是最榮耀的事情，是我生來的使命！”
真田悠站起身，直視理子，語氣並不激烈，而是帶了些許安撫：“理子，這是你的人生，你選擇犧牲，無人可阻止，可你選擇過好自己的人生，也不應該有人來指責你，因為你的人生，只應該由你自己主導。”而不是只能在窒息的海洋中，壓抑自己，用道德捆綁自己，將痛苦內化，甚至是美化。
“理子，痛苦就是痛苦，不必逃避和美化它。”真田悠轉身看向大海，那裏依舊是一片暗沈的藍色，就像天內理子的內心。
天內理子滿臉的淚水，她一直告訴自己，向天元大人獻出自己的生命是使命，是榮譽，可她也非常害怕，害怕再也看不見朋友，害怕再也不能看到美麗的風景，害怕就此死去，所以她才幻想出春醬吧，敢於說出自己最深恐懼的春醬，敢於說出反抗兩個字的春醬。
被天內理子抱了個滿懷的真田悠先是一驚，隨即耳邊傳來了女孩的哭嚎聲：“春醬，我不想死，我害怕，我應該怎麽辦？”
真田悠只是輕輕拍著天內理子的脊背，輕聲到：“首先，梳理現在的情況，然後我們再做下一步的計劃。”
“真的可以嗎？”半晌天內理子趴在真田悠的肩頭低語。
扶住天內理子的肩膀，真田悠直視女孩的眼睛，認真到：“任何事情，只要敢於開始，就能拼一個結果，理子，你想要一個結果嗎？不是理所當然的被同化，而是順著自己的內心去行動。”
“即使那不一定是好的結果？”天內理子呆呆的問道。
“即使不是好的結果，理子，你想要嗎？”真田悠之前從未關註過天元大人，不清楚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兒，可是如果天內理
子她願意的話，自己也願意陪伴她。
天內理子的淚水一直嘩嘩在臉上流淌，但是她的眼睛慢慢亮了起來，嘴角也帶出奇異的弧度：“我想！從小大家就告訴我，將被作為星漿體的我，應該奉獻給天元大人，將被同化作為至高無上的榮耀，可是，我很害怕。”
真田悠默默的給天內理子擦著淚水，不打斷女孩的發洩。
“我很害怕，但是不能動彈，就像躺在海底，被重重的海水淹沒捆綁，不過，”天內理子笑了出來：“其實我想逃跑的，只是一個人，實在太害怕了，我沒有勇氣，現在好了，有春醬你，至少不是一個人。”
“那加油吧，我們。”真田悠盤腿坐了下來，“首先，你是怎麽被判斷為星漿體的？”
“黑井女士說過，天元大人會感應到星漿體的存在。”天內理子回答到，“黑井家族世代照看著星漿體。”
那意思是，天元大人正盯著天內理子！
真田悠一下子感覺緊迫起來，天內理子被這麽個大人物盯著，那麽她必須要加倍小心，畢竟她現在的行為是在在破壞天元大人的利益，不過，另外一個詞她也很在意，忍不住問出聲：“世代？有很多個星漿體嗎？”
“嗯，天元大人的術士需要不斷通過星漿體轉生，才能維持穩定，這樣才能維持咒術界結界的穩定。”天內理子毫無停頓，畢竟這些年來，無數人或明或暗的向她傳達同化的重要性，“如果天元大人不能順利同化星漿體，那麽或許會發生不好的事情。”
世代，這聽起來很像奪舍重生，搶占別人的身體。
不論理由聽起來多麽的偉大，本質上還是掠奪一個人的人生，搶占了無辜之人的身體。
“想過逃跑嗎？”真田悠思索著提問。
仿佛是第一次有這個想法，天內理子先是一楞，隨即苦笑：“如果我逃跑的話，整個咒術界都會搜尋我吧，畢竟天元大人是
保證了很多重要之地的結界穩定，他們一定會保證同化的正常進行。”
“就是說天元大人和咒術界想讓你同化，那是否有人不想同化成功。”真田悠心裏列出目前的勢力。
“應該有的，聽黑井女士說，一些詛咒師，還有一個叫盤星教的邪教，”天內理子努力搜刮之前在黑井女士嘴裏聽到的只言片語，“他們想要阻止同化，或者說殺死我。”
“那也就是說，以天元大人為代表的一方要同化你，以盤星教為代表的一方要殺死你阻止同化。”真田悠皺眉總結，也就是說左右皆是仇敵。
天內理子長長嘆了口氣，自嘲到：“一旦承認自己不想同化，那麽感覺上天入地，皆無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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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真好，我已經在海底躺了好久。”天內理子將黑發撥到耳後，不知何時出現的白色發帶將她的頭發整齊的束在腦後，甚至編成了麻花辮的形狀。
註意到天內理子發型變化的真田悠立時明白，這裏是眼前女孩的內心世界，或者說精神領域，令人窒息的海水是她，茂盛碩大的樹木是她，涼爽舒適的草坪和微風還是她。
所以到底是為什麽會如此矛盾？
真田悠抓心撓肝的好奇，她盯著天內理子試圖找出點什麽異於常人的地方，可是，什麽都沒有，從外表上看，天內理子就是一個秀美的小女孩。
“沒想到，我有一天也會在內心幻想一個朋友出來，”天內理子曲起一條膝蓋，單手抵在上面，托腮看著身旁的真田悠，
“黑色長發的，同齡人，話說，你有名字嗎？”
看來天內理子將現在的情況當作了一場夢，自覺沒必要戳穿的真田悠順著接了話題：“春。”
“春？很好聽的名字。”似乎因為在夢裏，天內理子顯得很放松，她瞇眼笑看真田悠：“這裏很美吧。”
“可是在海裏很難受，喘不過來氣，心臟密密綿綿的痛。”真田悠毫無避諱的盯著天內理子的眼睛，“很難受很難受，理子你為什麽會呆在海裏？”
似乎沒料到想象中的朋友會如此詳細的描述自己的感受，天內理子面對真田悠怔楞了一刻，才又勉強擠出笑容：“我一直都呆在哪裏，似乎都習慣了。”
習慣了什麽？窒息和綿密的疼痛？
試探性的握住天內理子的手，真田悠輕聲問到：“理子，你很難受嗎？有什麽我可以幫你的？”到底是什麽讓理子如此的難受？是什麽讓她來到了理子的世界？
天內理子抿嘴卻講不出來話，她只是直直的盯著真田悠，眼裏說不出來是傷心、害怕，還是別的什麽東西。
真田悠沒有催促，她只是握著女孩的手，輕聲說著這裏的風景：“理子的夢很美，開著白花的大樹，青青的草地，都透著草木的香氣，還有，拍在沙灘上的海浪，那一朵朵的浪花，我很喜歡。”
“我也很喜歡，”天內理子緊繃的肩膀松了下來，神采奕奕的接話，“藍色的大海，碧綠的樹林，白色的，紅色的，各種各樣的花，我都想和大家一起去，我想參加游學旅行，今年也好，明年也好，高中的，大學的，”
正說的開心，清脆的聲音卻戛然而止，原本飛揚的眉毛低垂了下來，嘴角也拉成了一條直線，隨即輕輕的，幾乎聽不見的聲音繼續了下去：“如果我還有以後的話。”
什麽意思？沒有以後？真田悠聽到了天內理子的話，握緊了女孩的手，聲音輕柔又平穩的問道：“為什麽沒有以後？”
“我會跟天元大人同化，同化後我會成為天元大人，說不定就不愛看這些風景了。”天內理子一臉振奮，又似乎夾雜著絲絲
的不確定，“到時候，我是天元大人，天元大人也是我。”
同化？
真田悠本能的不喜歡這個詞語，在她的理解中，同化這個詞，幾乎沒有她喜歡的解釋。
“為什麽要與天元大人同化，一定要與天元大人同化嗎？”這一定是她來到這裏的原因，真田悠想到。
“我是被選中的星漿體，我的使命就是與天元大人同化，才能維持咒術界的穩定，”天內理子豎起一根手指自豪的介紹著自
己的使命，“春醬，你知道嗎，咒術界是因為天元大人的存在，才能維持穩定的秩序，我的使命也是維持咒術界的穩定，保護人類！”
獻祭兩個字浮現在真田悠的腦海中，即使理由多麽偉大，多麽歌頌奉獻和犧牲，天內理子本質上就是一場獻祭！
如果天內理子真的如同現在她表現的，似乎是一個狂信徒也就罷了，可，窒息的海已經顯示了一切。
“同化的意思是，不再有理子的記憶嗎？不在有理子的情感？那同化後睜開的是誰的眼睛？”真田悠犀利的問出或許是天內理子自己一直耿耿於懷的疑問。
顫抖的嘴唇和睜大的瞳孔，說明了天內理子不能，或者說不願意回答這個問題，原本一臉振奮的少女惱怒的站起身，臉上先是帶了些厲色，隨即又變成了痛苦，帶著哭腔的聲音響起：“可是他們都說，這是最榮耀的事情，是我生來的使命！”
真田悠站起身，直視理子，語氣並不激烈，而是帶了些許安撫：“理子，這是你的人生，你選擇犧牲，無人可阻止，可你選擇過好自己的人生，也不應該有人來指責你，因為你的人生，只應該由你自己主導。”而不是只能在窒息的海洋中，壓抑自己，用道德捆綁自己，將痛苦內化，甚至是美化。
“理子，痛苦就是痛苦，不必逃避和美化它。”真田悠轉身看向大海，那裏依舊是一片暗沈的藍色，就像天內理子的內心。
天內理子滿臉的淚水，她一直告訴自己，向天元大人獻出自己的生命是使命，是榮譽，可她也非常害怕，害怕再也看不見朋友，害怕再也不能看到美麗的風景，害怕就此死去，所以她才幻想出春醬吧，敢於說出自己最深恐懼的春醬，敢於說出反抗兩個字的春醬。
被天內理子抱了個滿懷的真田悠先是一驚，隨即耳邊傳來了女孩的哭嚎聲：“春醬，我不想死，我害怕，我應該怎麽辦？”
真田悠只是輕輕拍著天內理子的脊背，輕聲到：“首先，梳理現在的情況，然後我們再做下一步的計劃。”
“真的可以嗎？”半晌天內理子趴在真田悠的肩頭低語。
扶住天內理子的肩膀，真田悠直視女孩的眼睛，認真到：“任何事情，只要敢於開始，就能拼一個結果，理子，你想要一個結果嗎？不是理所當然的被同化，而是順著自己的內心去行動。”
“即使那不一定是好的結果？”天內理子呆呆的問道。
“即使不是好的結果，理子，你想要嗎？”真田悠之前從未關註過天元大人，不清楚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兒，可是如果天內理
子她願意的話，自己也願意陪伴她。
天內理子的淚水一直嘩嘩在臉上流淌，但是她的眼睛慢慢亮了起來，嘴角也帶出奇異的弧度：“我想！從小大家就告訴我，將被作為星漿體的我，應該奉獻給天元大人，將被同化作為至高無上的榮耀，可是，我很害怕。”
真田悠默默的給天內理子擦著淚水，不打斷女孩的發洩。
“我很害怕，但是不能動彈，就像躺在海底，被重重的海水淹沒捆綁，不過，”天內理子笑了出來：“其實我想逃跑的，只是一個人，實在太害怕了，我沒有勇氣，現在好了，有春醬你，至少不是一個人。”
“那加油吧，我們。”真田悠盤腿坐了下來，“首先，你是怎麽被判斷為星漿體的？”
“黑井女士說過，天元大人會感應到星漿體的存在。”天內理子回答到，“黑井家族世代照看著星漿體。”
那意思是，天元大人正盯著天內理子！
真田悠一下子感覺緊迫起來，天內理子被這麽個大人物盯著，那麽她必須要加倍小心，畢竟她現在的行為是在在破壞天元大人的利益，不過，另外一個詞她也很在意，忍不住問出聲：“世代？有很多個星漿體嗎？”
“嗯，天元大人的術士需要不斷通過星漿體轉生，才能維持穩定，這樣才能維持咒術界結界的穩定。”天內理子毫無停頓，畢竟這些年來，無數人或明或暗的向她傳達同化的重要性，“如果天元大人不能順利同化星漿體，那麽或許會發生不好的事情。”
世代，這聽起來很像奪舍重生，搶占別人的身體。
不論理由聽起來多麽的偉大，本質上還是掠奪一個人的人生，搶占了無辜之人的身體。
“想過逃跑嗎？”真田悠思索著提問。
仿佛是第一次有這個想法，天內理子先是一楞，隨即苦笑：“如果我逃跑的話，整個咒術界都會搜尋我吧，畢竟天元大人是
保證了很多重要之地的結界穩定，他們一定會保證同化的正常進行。”
“就是說天元大人和咒術界想讓你同化，那是否有人不想同化成功。”真田悠心裏列出目前的勢力。
“應該有的，聽黑井女士說，一些詛咒師，還有一個叫盤星教的邪教，”天內理子努力搜刮之前在黑井女士嘴裏聽到的只言片語，“他們想要阻止同化，或者說殺死我。”
“那也就是說，以天元大人為代表的一方要同化你，以盤星教為代表的一方要殺死你阻止同化。”真田悠皺眉總結，也就是說左右皆是仇敵。
天內理子長長嘆了口氣，自嘲到：“一旦承認自己不想同化，那麽感覺上天入地，皆無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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